小时候对钓鱼这种活动莫名地惊喜期待,应该是符合了某种小孩的特性;长大了反而不喜欢了,心里总是很难处理鱼嘴的撕裂声,即便我是听不到这种声音的。
昨天,我们去钓鱼了,大失所望,一条都没有钓到。我们就说,钓鱼之乐不在于钓到鱼,而在于将鱼钓到但是还没有钓到的过程,所以,我们在寒风中站立了两个小时,我满意了,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满意。
“钓”字很有意思,组成了词语除了“钓鱼”,还有“钓凯子”、“沽名钓誉”等,用现在的白话就是“套路”。庄子有“鱼之乐”,人家游鱼吃一蚯蚓,结果是“上钩”,鱼的世界也复杂了,岂有什么“鱼之乐”。
对人来讲,人不仅钓鱼,也钓虾钓蟹甚至“钓人”,这种垂钓的智慧是我不愿学习的。也是我不钓鱼的原因,我总想让鱼的世界简单一点,也愿意把这个世界想得简单。
人是吃鱼的,或者说,人是吃肉的。所以人钓鱼、鱼被人钓看起来也理所应该,即便万物有其规律本性,你可以说,人钓鱼就是生物规律之一。而我觉得暴食贪婪残忍是我们永远应该警惕的人性,人不能将自己的社会属性凌驾于自己的生物属性之上。
说起钓鱼,我还有一点小委屈,是童年的委屈。崔健有一句歌词:我的内心在疼痛,像童年的委屈。人小总是在各种方面无力,不能去和大人的世界去抗衡,大人说了你什么坏话打断了你什么念想,你可能终生都记得,这也是佛洛依德解析梦的依据之一,用来治疗各种心理疾病的人。可见,童年的委屈是多么委屈。
五年级在外婆家,我砍了东村的一根斑竹作为钓竿,第一次在市场买了鱼钩,钩子有回钩,看起来鱼逃脱的几率更小。我带着一群小伙伴进山了,因为山里不仅有野果子也有鱼塘。
我在山里不知名的野塘里钓了几条大鲫鱼,小伙伴与我都暗自思忖:这种雨水形成的水塘怎么会有鱼。之后,我又在一个由外村人放养的鱼塘里钓了几条大草鱼,小小的桶子里满满地都是鱼,相对于童年的委屈,这就是满满地喜悦。
小村子里什么事情大家都一清二楚,我刚回到家,就有人听到我钓了一桶的鱼,自然而然知道我钓的是别人家的鱼。那野鱼塘里鱼的主人就过来找我了,问我钓的是不是那个山沟里的。作为一个小孩,我完全没有辩解的机会,整桶鱼就被提走了,即使只有里面的鲫鱼是他家的。
我无法表达我的不满,也没有人愿意去听我说的,更没有大人去维护我的权益。外婆说别人家的鱼应该还给人家,野鱼塘里鱼的主人说你这个小孩怎么能做贼。这委屈深深地根植于误解和偏见之上,我的心在疼痛。
当然也有快乐的时候,十五六岁的表哥特别会弄些小玩意,比如播《射雕英雄传》的时候,他能做箭射中我家狗狗的尾巴;夏天他就特别会钓鱼钓虾,用点农药敌敌畏,毒掉了整条小沟里的小鱼小虾。这些小东西,人也不敢吃,但是童年的乐趣得到了满足。
现在我的疑问可能是当年的小鱼小虾现在小沟里没有了,是不是被我表哥毒死了?现在我吃的小鱼小虾是不是也是被农药毒死的?那时,我们不愿意吃,现在终究是吃了。
以前钓鱼和现在钓鱼的原因不一样,这些都是改变。